正文:
“终于能够单独聊聊天了。”索兰特长呼了一口气,“整天为那项任务奔波,身为副官,我还真是失职啊。”
在卡修斯不久前才与布莱克一起收拾好的客卧上,索兰特和那一直沉默着的人并肩坐在床铺边沿。
其他人相当有默契,也明白不该多问的事就不去好奇这个道理,于是也就任由两人私谈去了。
“索兰特,你现在…还算是我的副官吗?”
布莱克的声音相当闷,他微微用力拢合了手掌下平滑柔软的床单,貌似有些患得患失。
索兰特立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,他笑了一声,从头到尾没有对布莱克那头黑色的长发发出质疑的声音:
“怎么可能不是?神说了,这是你命中注定的试炼之路。你呢,就别胡思乱想了。”
这种类似于被人哄的感觉并不能让布莱克心中多安定几分,他回想着那神秘信件上所述:
『看来他是真的要放弃您了。』
布莱克的心情又沉了几分。
“你肯定还记得光明守护者更替的唯一办法吧。”索兰特对布莱克说道。
“当然…!”布莱克好像突然被点醒,“你是说…?”
“神已经收回了追捕命令,你的生命安全不再受到天堂的威胁,你一定明白这里面的玄机。”
索兰特说道,
“现在想来,你的堕天似乎也是注定的事。但神似乎并不想让你知道,而且他也不想让我转述给你,我这不是刚好执行任务遇见了你吗,所以也不能算我失职了。”
创世神,根本就没有更换光明守护者的意思。
索兰特这番话的目的是让布莱克安心,他这个老朋友,貌似自堕天以来就一直患得患失啊,变得有点不像以前的他。
不过索兰特转念一想,经历了堕天这等大起大落,性子稍稍转变一些也是情有可原。
“…”
布莱克又沉默了。
这算什么?
一个堕天转生为恶魔且不被天堂承认,只能流落人间的光明守护者,何来存在的道理?
在怀疑那封信件的来历之外,他这么想着,竟在恍惚中无法找到存在的意义。
“咚——咚——”
敲门声。
“布——咳,伯恩、还有索兰特先生,晚饭已经好了。”
门外传来卡修斯的声音。
…
饭菜出自顶级厨师之手,不过这倒跟布莱克没多大关系。
雷伊下午的麻烦事刚过,也许他的政敌还有后续报复;
谱尼刚上任,各种场合的出席(为了拉拢人心壮大势力一类必须干得事)以及新政的筹划也是落不下,更要防止以索伦森为代表的一干人等的杀意;
吸血鬼阵营剧说主领导集团经历了一波大换血,目前实际掌权人(指威斯克)暂未与人类各国领导人达成一致意见,是否沿袭上届领导集团的政策还是个未知数。
这些一连串的事件,让这顿众人齐聚晚饭显得尤为难得。
“异能者机构已经通过了我和盖亚的假期申请,明早我们就回C国,与我哥哥汇合处理那些人(指政敌们)的事情。”
雷伊说道,
“卡修斯,机构那边的最新指导任务已经下达,接下来谱尼的安保工作你得负责一份,为期半个月左右。”
“知道了,谁让我异能这么好使。”
除了危险系数大大提高这点外,卡修斯没有其它异议,毕竟跟在领导人身边总比老是天南地北执行任务来得好。
“我想再回家一趟,上次回家呆了一小时不到就被叫回来执行任务了。”缪斯看似不经意地嘟囔着。
在饭桌即将陷入沉闷的时候,索兰特开口问了一句:“伯恩,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?”
听到自己一直想问却没开口的话,卡修斯手上用刀叉切割食物的动作一顿。
当着众人的面,出于一种奇怪的直觉,他觉得自己不能将那封信的事情说出来。
布莱克合上眼皮掩盖住眼中的心事,摇摇头说道:“让我再想想。”
听了布莱克的话,卡修斯似是松了一口气,好像眼前的食物也变得更加可口。
缪斯抬头望向他们一眼,瞳孔中的金色光芒比以往锐利得多…
晚饭过后,卡修斯再次敲响布莱克的房门。
“伯恩,你一个人吗?”
“如果你找索兰特的话,他去找雷伊商谈事务了。”布莱克回答。
“不不,当然不是。我是要找你。”
卡修斯赶紧回答,然后走进房内,他看见布莱克侧身站在落地窗边,专注地望着外边的花园。白玫瑰没有被夜晚掩去光华,一丛丛灌木衬托着它们的娇美。
月光冷冷清清地洒在他的墨发上,垂肩的发掩盖了湛蓝瞳孔中的意味。他此刻身着卡修斯专程为他订购的白色衣服,除去不合格的发色,他就像当初的天使一样。
“伯恩,今晚有一个盛大的音乐节,我们家有参与策划的一部分,你…愿意和我一起去吗?”
布莱克转头望进卡修斯的眼里,那里有着他看得不算透彻的情愫在酝酿。
于是布莱克答应了。
……
参与策划是一个借口。
参加音乐节也是借口
想和布莱克在一起才是真话。
不同于出生C国的雷伊盖亚爱得含蓄,受到A国的爱情观念影响的卡修斯显然爱的方式更加直接一些,也更加浓烈一些。
卡修斯拉着布莱克避开拥挤的人潮,寻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,两人之间的静谧是台上摇滚乐的嘶吼所无法阻绝的。
听惯了基督颂词的布莱克显然对摇滚乐兴趣缺缺,但他仍然静静陪在卡修斯身边。也就是这份“陪”,才让卡修斯更加鼓起勇气…
“布莱克——原谅我这么称呼你,当然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称呼你,因为这是你告诉我的名字。”
卡修斯不知从哪里摘了一朵玫瑰花,手掌因为紧张而有些抖,
“我很喜欢你,是以交往为前提的那种喜欢你,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这种感觉就缠着我,所以你可以试着去喜欢我吗?以交往为前提的那种喜欢。”
【我很在意你,而这份在意,绝对不是我的独角戏吧。】
布莱克在晃神中,似是回想,又似是的确有人在他耳边传音,威斯克曾经那句就像告白一样的话,就这样毫无由来地在他脑海回荡。
不对,明明现在真正向他告白的人还在期待他的回应…
卡修斯坐在布莱克的身侧,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握紧了他的手。
“你是天使,总有一天会回到天上那个地方去的吧?所以我想着,在这之前,我一定要说出完自己的想法,不过——”
卡修斯开朗一笑,
“我怎么会自私到去折下天使的翅膀呢?所以你可以告诉我,你的决定吗?”
布莱克心里一颤,抬眼向卡修斯望去。
对方的身影背对着露天音乐会搭建的灯光,正有些紧张地抿着嘴唇等待他的回答,天蓝色的眼眸里尽是真诚之色。
布莱克想自己不能欺骗这种真诚,他颤动了一下被卡修斯握在掌中的手指。
所以——
“抱歉,他不能陪你上演一见钟情的戏码。”
突如其来的一句话,把布莱克拒绝的话语给扼在喉咙中。
如果说这个熟悉的声音还不能使他确认来者的身份,那么握住他手腕的力道,足以说明一切。
威斯克就站在他的身旁,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威斯克握住他手腕的力气有多大。
威斯克身着人类社会的休闲服,除去那头显眼的白发之外,身上冷凝的气场已经成为了他的标志,只不过现下这份不悦简直盛得能凝出实体来。
“请问你是?”卡修斯几乎在同一时间与威斯克一起皱起眉。
威斯克没有理会他,转头轻声对布莱克说道:“跟我走。”
分别不过一日,布莱克却感受到了威斯克眼底深藏的思念以及压抑在心中的烦躁。
“卡修斯,他是我相识的故人。”
布莱克对卡修斯解释道,他感到威斯克施加在他手腕上的力气越来越大,脉搏的跳动被对方感知得一清二楚。
“不介意的话,我们失陪一晚?”威斯克说道。
这个“我们”,自然是指他自己和布莱克。
卡修斯沉默,望向布莱克以征询意见,但他得到的回应依然是沉默。
“好吧好吧,我懂了。”卡修斯装作爽朗地一摊手说道,“那我先走一步,告辞。”
殊不知他一脸无所谓地转身大步离开时,手指颤抖不小心将玫瑰扯下几片花瓣的情景被布莱克看在眼里。
“那个人类…是之前给了你护身符的。”威斯克对望着卡修斯背景的布莱克说,“是叫卡修斯?”
布莱克点头,随即想到什么,连忙说道:“他是我的朋友。”
而后觉得自己的话说服力不大,又加了一句:“仅此而已。”
威斯克知道布莱克担心自己会对卡修斯不利,说道:“我还没有这么气度狭小,不过你对他的袒护让我感到很不愉快。”
然后他又强调了一遍:“就像你的不告而别一样,让我很不愉快。”
“那不是我刻意的。”布莱克回答说,“当时的我就像现在一样,不清楚状况。”
从布莱克的话中得知对方不是故意离开,威斯克心里好受了许多,他努力平复情绪顺着对方的话头继续问下去:“好吧,那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?”
“你的突然出现,以及你刚才的失控。”
布莱克说着,趁威斯克的松懈,终于找到机会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束缚中挣脱出来——手腕上不出意外已经多了一道红印。
“面对陌生人的时候,你总是会用微笑去试探他们的底细,刚才的你就像是…唔,一个单刀直入的莽夫,辞藻更是比往常平朴。”
“说得好,那你不妨猜猜,我为什么会失控。”
布莱克歪了歪头,微笑道:“我想…是为了我吧。”